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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

葬法初授 归墟启程

坤元碑前,云昭缓缓睁开双眼。瞳孔深处,暗金色的光芒如同深埋地脉的熔金,流淌着混沌的深邃、大地的厚重,以及一丝被强行烙印下的冰冷葬灭之意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,皮肤下仿佛有山峦在起伏,血液奔流间带着沉凝的脉动。重铸后的混沌道基,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神铁,凝练、沉重,蕴藏着远超通窍境的力量感。

“三日已至。”葬墓者那干涩的声音如同从墓碑中渗出,毫无征兆地在云昭身后响起。

云昭心头一凛,立刻起身,恭敬地转向阴影中浮现的灰袍身影。他能感觉到,葬墓者那冰冷死寂的目光穿透了皮囊,审视着他气海中那颗稳固运转的暗金色混沌气旋核心,以及其中达成微妙平衡的三股力量。

“混沌为源,厚重为基,葬灭为序。三者平衡,方为葬道之始。”葬墓者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,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,“然,道基初成,如稚子持刃,需法以御之。”

他缓缓抬起那只覆盖着灰色布条的手掌,枯瘦的食指凌空点向云昭眉心。

嗡!

一点冰冷死寂、却又蕴含着无上葬灭道则的意念洪流,如同开闸的洪水,瞬间冲入云昭的识海!

“葬天一脉,初阶三法,授汝。”

葬墓者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云昭的灵魂深处,伴随着意念洪流中浮现的三道玄奥法门影像。

其一:葬灵指!

意念影像中:葬墓者食指探出,指尖凝聚一点深邃到极致的幽暗光芒,仿佛浓缩了一个微型黑洞!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,只有一种绝对的、终结一切生机的寂灭意志!指风过处,空间无声湮灭,一头咆哮的巨兽虚影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归墟,瞬间化为飞灰,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!

“凝葬灭意志于指尖,破法、灭魂、葬生机。霸道绝伦,非生死关头,慎用。”冰冷的话语伴随着法诀运转路线和意志凝聚法门烙印在云昭心中。这指法威力恐怖,消耗亦巨,且带着强烈的葬灭反噬,对施术者心性要求极高。

其二:归墟步!

影像变幻:葬墓者的身影在破碎的时空碎片、狂暴的空间乱流中诡异地穿梭。他的步伐看似缓慢随意,每一步踏出,脚下空间便如同水面般泛起细微的涟漪,身影瞬间融入其中,下一刻已在数十丈外出现,轨迹飘忽不定,如同鬼魅!任凭乱流如何狂暴,都无法触及他分毫。

“引归墟道韵,融空间罅隙。身化微尘,步踏归墟。避凶趋吉,遁行无迹。”玄奥的步法轨迹、空间感知秘术、以及引动微弱归墟之力的法门涌入云昭识海。这并非纯粹的遁术,而是借助葬地特有的归墟道韵进行的空间挪移,在葬地之外效果会打折扣,但依旧是顶尖的保命身法。

其三:镇魂印(残)!

最后一道影像:葬墓者手掌虚按,一枚由无数细密葬灭符文构成的灰色古朴小印在掌心凝聚。小印落下,并非攻击肉身,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!一头双目赤红、陷入狂暴的灵魂虚影,被小印散发的灰蒙蒙光芒笼罩,瞬间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虫豸,所有的狂暴、混乱、执念都被强行镇压、抚平,眼神变得空洞呆滞。

“葬灭意志化印,镇魂压魄,抚平妄念。惜乎,汝境界低微,神魂孱弱,仅能习得残篇,暂镇同阶神魂动荡。”残缺的法印凝聚之法、神魂防御与镇压的初级运用传递而来。这是守护心神、克制精神攻击的妙法,虽只是残篇,对现在的云昭也弥足珍贵。

三道法门信息庞大玄奥,冲击得云昭识海胀痛欲裂。他强忍不适,盘膝坐下,闭目凝神,全力消化这来自葬天一脉的馈赠。葬灵指的霸道绝杀,归墟步的诡谲莫测,镇魂印的守护心神……每一种都远超他之前所学的《桑灵诀》和《墟土印》!

就在云昭沉浸于法门领悟之时。

碑林深处那片灰白色的死寂雾气区域,异变陡生!

轰——!

一声沉闷的巨响,如同冰层下的惊雷炸裂!笼罩那片区域的浓郁死寂雾气被一股沛然巨力猛地冲开、驱散!

雾气散尽,露出了中心的景象。

蝶舞依旧盘坐在死泉边缘,但她周身覆盖的那层厚厚的漆黑冰晶,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!刺目的碧绿色光华如同压抑已久的朝阳,从无数裂痕中迸射而出!

咔嚓!咔嚓嚓!

冰晶彻底崩碎!化作漫天晶莹的黑色粉末,尚未落地,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,重新汇入那方死寂的泉水中。

冰晶崩碎的中心,蝶舞的身影显露出来。

她依旧穿着那身破损的素白蝶纹衣裙,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!肌肤莹白如玉,隐隐流转着水波般的光泽,比之前更加剔透。原本漆黑如墨的长发,此刻竟在发梢处染上了一抹奇异的冰蓝色!那双清澈的眼眸,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一片幽深的寒潭,静谧、深邃,又带着一种洞悉生死的智慧与冰冷。

最令人心悸的,是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!不再是纯粹的沧溟水灵生机,而是一种……冰冷与温润、死寂与新生完美交融的奇异道韵!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渊之下,孕育着生命之源的暗流。

她成功炼化了冥水之精!不仅修复了本源伤势,水灵之体更是经历了一次生死涅槃般的蜕变!沧溟水精与冥水之精在她体内达成了奇异的共生平衡,让她对水之大道、尤其是生死轮转之水的感悟,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!修为虽未直接突破,但根基之深厚、潜力之巨大,已远超从前!

蝶舞缓缓睁开双眼,眸光流转,如同寒潭映月。她看向死泉,又看向自己焕然一新的手掌,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、冰冷而强大的力量。她站起身,动作轻盈而稳定,破损的衣裙无风自动,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。

葬墓者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出现在她身旁不远处,冰冷的目光扫过蝶舞。

“沧溟死水,相生相济。善。”依旧是干涩的评语,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……认可?“汝之道,与葬地有缘,亦与归墟有隙。好自为之。”

蝶舞对着葬墓者深深一礼,声音清冽如冰泉相击:“晚辈蝶舞,谢前辈赐法活命之恩,助我破境。”她没有多言,但眼中的感激与敬畏无比真诚。

葬墓者不再多言,目光转向已经初步消化完三道法门、正惊异看着蝶舞变化的云昭。

“葬地非久留之地。汝等道基初成,当入红尘砺心。”葬墓者沙哑道,“临行,赐汝二物。”

他宽大的灰袍袖口无风自动。

第一件物品飞出:一盏样式极其古拙的青铜灯。灯身布满斑驳的铜绿和无法解读的古老蚀刻,灯盏中心,没有灯油,只有一小簇黄豆大小、不断摇曳跳动着的、呈现出混沌色泽的奇异火焰——混沌魂火!

“此灯,名‘九幽灯’。”葬墓者道,“以混沌魂火为芯,燃之,可照破虚妄,洞悉幽冥,探查神魂波动、灵力轨迹、乃至……亡者残念。对九幽殿鬼蜮伎俩,尤具克制。然,魂火消耗心力,慎用。”

云昭双手恭敬接过。青铜灯入手冰冷沉重,那簇小小的混沌魂火散发着微弱却精纯的灵魂波动,让他识海一片清明。这简直是追踪、反追踪、探查隐秘的利器!价值无可估量!

第二件物品紧随其后:一枚巴掌大小、非金非玉、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空间灰色的奇异令牌。令牌一面刻着一个扭曲的、仿佛能吞噬光线的“墟”字,另一面则是一个古朴的“引”字。令牌表面不断有细微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。

“此乃‘归墟引’。”葬墓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,“捏碎此令,可引动一次小型归墟潮汐,撕裂空间,将汝二人随机传送至……万里之外。此为最后保命之物,非绝境不可动用。归墟之力狂暴,传送之地莫测,福祸难料。”

归墟引入手,云昭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小块凝固的空间风暴,沉重而危险。这无疑是一张真正的、代价巨大的保命底牌!

“汝之‘无字天书’。”葬墓者最后看向云昭胸口,“既已引动葬地共鸣,其封禁已解一层。注入灵力,可观‘葬天秘录’初卷,内载葬地舆图、葬道常识、及部分外围传承线索。于汝日后行走,或有裨益。”

云昭闻言,心中狂喜!立刻探入灵识感应怀中无字天书。果然,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绢帛之上,此刻浮现出密密麻麻、散发着古老道韵的暗金色文字和图录!葬地舆图、万古碑林分布、归墟潮汐规律、葬道基础常识……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!这无疑是一份无比珍贵的葬地生存指南和传承指引!

“多谢前辈厚赐!”云昭与蝶舞同时躬身行礼,声音充满了感激。

葬墓者沉默片刻,那冰冷死寂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葬地灰暗的天空,望向未知的远方。

“东行。迷雾泽。”他沙哑地说出五个字,如同最后的箴言,“葬墓碑动,吾自感知。去吧。”

话音落下,葬墓者那灰扑扑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,缓缓变淡,最终彻底融入旁边一座巨大石碑的阴影之中,气息消失无踪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只留下两件宝物、三道法门、以及那指向“迷雾泽”的模糊方向。

云昭与蝶舞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坚定。

葬地之行,凶险莫测,却也收获巨大。道基重铸,新法在身,更有宝物护体。而前方,是更加广阔的、也必然更加凶险的天地!九幽殿的血仇,阿公的遗志,身世的谜团,还有那神秘的“迷雾泽”……都在等待着他们。

“走。”云昭收起九幽灯和归墟引,将无字天书小心藏好,沉声道。

蝶舞微微颔首,清冷的眸子扫过这片埋葬了万古的碑林,转身跟上。

两人不再留恋,循着无字天书初卷中记载的相对“安全”路径,朝着葬地边缘,那铅灰色天穹下隐约可见的空间扭曲地带,迈出了坚定的步伐。身后,是沉默的碑林;前方,是莫测的归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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